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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章 一人挡群臣

第九十章 一人挡群臣 (第1/2页)

“五五开?”
  
  裱裱眨巴一下明眸,诧异道:“狗奴才你把握还挺大呀。”
  
  然后,那双小妩媚的桃花眸子,扫了一眼怀庆,哼道:“你想进宫,找我便好啦,何必再带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呢。”
  
  “近来胆子大了不少。”怀庆点点头,朝她走过去。
  
  按照以往的情况,这时候临安肯定吓一跳,小兔子似的蹦一蹦,然后溜走。
  
  但这一次她没走,骄傲的挺起小胸脯,掐着腰,竟选择硬刚怀庆,脆声嚷嚷:“怎么的,本宫说的有错?”
  
  许七安不动声色的挡在两人中间,苦笑道:“两位殿下别闹,周遭都是外人,莫要让人笑话了。”
  
  难道你就不是外人?怀庆轻轻瞥他一眼。
  
  身材发育优+,气质却宛如冰山神女的怀庆微蹙娥眉,她意识到银锣许宁宴和临安的关系,在短时间内飞速升温。
  
  比如许七安横插她们之间,是背对临安,面朝她。这是下意识保护前者的举动。
  
  再比如结伴而来时,临安与许宁宴离的很近,已经超过臣子和公主之间的礼仪范围。
  
  显而易见,许宁宴已经渐渐向临安靠拢,这个发现让怀庆心里莫名的烦躁,很不舒服。
  
  “殿下之前不是问我,打算如何处理此案么,我当时没有说,是因为把握不大。现在嘛,该做的都做了,谋事在人成事在天。”
  
  许七安引导话题,不给两位公主撕逼的机会,见果然吸引了怀庆和临安的注意,他笑着继续往下说:
  
  “最开始,我苦恼的是如何证明二郎的清白,证明他没有舞弊,为此绞尽脑汁。但后来发现,他有没有舞弊根本不重要。”
  
  许新年只是文官们展开政治博弈的由头,一个理由,或者,一把刀而已。
  
  用通俗的话说,许二郎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。
  
  因此,问题的结症,破局的关键是“政治斗争”四个字,只有打赢了这场战,二郎才能得到公正的审理。
  
  否则,一个在朝堂没有靠山的家伙,清白不清白,很重要?
  
  怀庆微微颔首,说道:“你要做的是给他找帮手,能打赢朝堂局势的帮手。难度就在这里。
  
  “云鹿书院学子的身份,让他注定是无根的浮萍,诸公们不落井下石就是万幸,不可能偏帮他。
  
  “魏公如果出手,那么,那些中立的文官也会下场。没有人希望看到魏公和云鹿书院结盟,王首辅恐怕也不会视而不见了。”
  
  里头的这些玄机,怀庆自己看的明白,困扰她的是“帮手”二字。
  
  没有了魏渊,许七安如何在朝堂中找出可以抗衡左都御史、孙尚书、曹国公、兵部侍郎等人的势力?
  
  他的所有底气,无非就是魏渊而已。
  
  在这场博弈里,元景帝只是裁判.........只要他不主动搞二郎,我还是能试一试的......许七安心说。
  
  .........
  
  诸公们进入金銮殿,保持缄默,静等了一刻钟,元景帝姗姗来迟。
  
  乌发转黑的老皇帝,穿着朴素道袍,双袖飘飘,像道士而非皇帝。
  
  正常奏对后,刑部孙尚书突然出列,朗声道:“微臣有事起奏。”
  
  刹那间,一道道目光看向绯袍官服在身的背影,略显死寂的朝廷氛围,在这一刻,像是激荡起汹涌的暗流。
  
  一股股旋涡在朝堂诸公之间传递、汹涌。
  
  前戏结束,大幕正徐徐拉开。
  
  谋划此事的左都御史袁雄、兵部侍郎秦元道,悄然挺直腰杆,展露出强烈的斗志,以及信心。
  
  参与此事的大理寺卿等党派,嘴角一挑,既等待好戏开幕,又有些迫不及待的要展开对许七安、魏渊的报复。
  
  大学士赵庭芳一派,势单力孤,眉头紧锁。
  
  换成平时,倒也不惧党派之间的挑衅,不惧那兵部侍郎。只是,如今兵部侍郎携“大势”而来,将东阁大学士与云鹿书院学子捆绑一起。要为东阁大学士洗刷冤屈,相当于为许新年洗刷冤屈,那敌人就太多了。
  
  殿内殿外,其余中立的党派,默契的看热闹,静观其变。若说立场,自然是偏向刑部尚书,不可能偏向云鹿书院。
  
  “爱卿请讲。”元景帝高坐龙椅,气态沛然。
  
  “臣奉旨调查东阁大学士赵庭芳收受贿赂,向考生许新年泄题一案,而今已真相大白,水落石出。涉案人员有三人,分别是云鹿书院学子许新年;东阁大学士赵庭芳及其作为中间人的管家。
  
  “另外,根据许新年交代,他是通过其兄许七安,结实的东阁大学士。”
  
  孙尚书奏报完毕。
  
  相应的供词,早就先一步呈给皇帝过目,但凡是朝会上讨论的事,都是提前一天就递交奏章的。
  
  左都御史袁雄,侧了侧身,面无表情的看魏渊一眼。
  
  其余官员也随之看向魏渊,等待他的应对和反击,孙尚书这一步,是强行把魏渊拖下水,不给他袖手旁观的机会。
  
  “陛下容禀,微臣有话要说。”
  
  这时,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御史出列,正是在云州立下汗马功劳的张行英。
  
  元景帝的回答没变,沉声道:“爱卿请说。”
  
  张行英余光瞥了一下孙尚书,扬声道:“臣要状告刑部尚书孙敏,滥用职权,屈打成招。请陛下下令三司会审,再查科举舞弊案。”
  
  这是官场常用的一招:拖字诀!
  
  此招的效果如何,最终得看皇帝的意思。
  
  就这?孙尚书冷笑,反唇相讥:“此案是陛下亲自下达谕令,刑部与府衙共同审理,相互监督,何来屈打成招一说。
  
  “那三个人犯在牢里羁着,是否有屈打成招,陛下派人一探便知。”
  
  元景帝缓缓点头,不再看张御史,问道:“各位,觉得该如何处理此案?”
  
  张行英失望的站在那里。
  
  孙尚书回瞥张巡抚一眼,目光中带着轻微的不屑,如此绵软无力的反击,这是打算放弃了?
  
  同时,孙尚书也难免泛起失望情绪,陛下的态度很明确,拖字诀无用,但也没有立刻将此案定性。
  
  陛下在给魏渊和赵庭芳党羽反击的机会。
  
  但想着要把魏渊拖下水的左都御史袁雄,眼睛一亮,当即出列,作揖道:
  
  “陛下,微臣觉得,此案性质极为严重,经多日发酵,京城上下人尽皆知,学子怨念滔天,百姓义愤填膺,不严办,不足以平民愤。”
  
  这时,大理寺卿出列,摇头道:“那许七安代表司天监斗法,新立大功,不可处置。”
  
  大理寺卿此乃诛心之言,给元景帝,给殿内诸公树立一个“许七安挟功自傲”的嚣张形象。
  
  这话说出口,元景帝就不得不处置他,否则就是验证了“挟功自傲”的说法,树立一个极差的榜样。
  
  赵庭芳的党羽纷纷出列反驳。
  
  朝堂诸公等待片刻,愕然发现,魏渊居然没有说话,手底下的御史竟也偃旗息鼓。
  
  这........他要割舍心腹许七安?
  
  各种念头在殿内官员心里闪过,风向悄悄改变,吏部都给事中出列,试探性的发言:
  
  “大理寺卿所言极是,此案一定要严办,决不可姑息,否则朝廷威性全无,陛下威信全无。”
  
  一时间,六科给事中纷纷出列,支持大理寺卿的看法。
  
  作为推动者之一,却没有说话的兵部侍郎,扭头看向曹国公。
  
  现在,文官表态了,贵为一等公爵的曹国公再来添把火,殿内便能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,陛下没有理由,也不会为了一个大学士,与这股力量针尖对麦芒的抗争。
  
  曹国公面无表情的出列,牵动着周遭大臣和勋贵的目光。
  
  曹国公也在“科举舞弊案”中推波助澜.........他若代表勋贵出面,失了先机的魏渊,再难扭转局势,于他而言,那许新年或许并不重要。但,这却会让他与心腹许七安产生无法弥补的嫌隙.......诸公们心想。
  
  曹国公出列后,与孙尚书并肩,作揖道:
  
  “陛下,臣觉得,刑部和府衙处理此案,过于轻率。东阁大学士赵庭芳素来清廉,名声极佳,怎么会收受贿赂?
  
  “此外,许新年虽然只是一位学子,但云鹿书院多年来未有“会元”出现,如此轻率定案,书院的大儒们岂会善罢甘休。”
  
  曹国公的话,提炼出来其实很简单:许新年是云鹿书院重点培养的学子,处理他时,要考虑书院的态度,不能过重。
  
  孙尚书僵硬着脖子,一点点的扭过头来,难以置信的盯着曹国公。
  
  左都御史和兵部侍郎脸色微变,上书弹劾之前,两人有过一番密谋。而后,曹国公主动推波助澜,联合勋贵,欲支持两人。
  
  多方默契的形成同盟,共同发力。
  
  此时此刻,袁雄和秦元道有种“革命”遭遇背叛的愤怒。
  
  这是怎么回事?!
  
  殿内诸公难掩愕然之色,曹国公调转阵营了?那他此前推波助澜的意义何在..........
  
  突然,诸公们悚然一惊,看向了魏渊。
  
  是什么时候,魏渊什么时候说服的曹国公,许诺了什么利益?
  
  就在诸公们纷纷猜测的时候,魏渊回过神,颇为意外的看一眼曹国公。
  
  魏渊似乎极为诧异,他也不知情吗..........这个细节落入众人眼里,让大臣们愈发不解。
  
  一时间,朝堂局势忽然诡谲起来。
  
  众臣陷入了沉默,没有立刻跳出来反驳,选择了旁观局势发展。
  
  兵部侍郎却无法保持沉默,跨前三步,沉声道:
  
  “陛下,曹国公此言诛心。试想,若是因为许新年是云鹿书院学子,便从轻处置,国子监学会作何感想?天下读书人作何感想?
  
  “当年文祖皇帝设立国子监,将云鹿书院的读书人扫出朝堂,为的什么?便是因为云鹿书院的读书人目无君上,以文乱法。
  
  “程亚圣在云鹿书院立碑刻文:仗义死节报君恩,流芳百世万古名。就是要告诉后世之人,如何忠君爱国。
  
  “诸位难道要让当年文祖皇帝的无奈重演吗?”
  
  元景帝瞬间眯起了眼,不复淡泊气态,切换成了手握大权的君王。
  
  厉害!
  
  孙尚书和大理寺卿嘴角微挑,这招偷换概念用的妙极,宛如在朝堂上划了一道线,一边是国子监出身的读书人,一边是云鹿书院。
  
  道统之争,如何抉择?
  
  再有文官要为许新年说话,就得考虑自身的立场,考虑会不会因为不但的言论,让自己背离朝堂,背离众臣。
  
  左都御史袁雄险些要抚须大笑,如此一来,魏渊就不得不下场,因为有些话,读书人不好说。但他这个阉党领袖可以,因为他不是科举出身的读书人。
  
  魏渊下场的话,王首辅会作何表态呢?其余旁观中立的文官也会作何反应?
  
  把魏渊拖下水,再携大势击败他,让他妥协,退让出都察院的掌控,这是左都御史近期的重要谋划。
  
  “哼!”
  
  这时,一道饱含滔天怒火的冷哼声,在殿内响起。
  
  众人循声侧头,竟是一直以来的小透明誉王,这位穿暗黄盘龙服的亲王跨步而出,脸色铁青,他的两鬓霜白,眼角鱼尾纹深刻,显得无比苍老。
  
  见到他出列,方才还感慨激昂的兵部侍郎秦元道,心里徒然一沉。
  
  “往前推两百年,本王从未听说过云鹿书院的读书人,有做出暗害郡主之事。这就是你们国子监读书人所谓的忠君爱国?”
  
  誉王大声喝骂:“虚伪!”
  
  而后,他朝向元景帝,作揖道:“陛下,科举舞弊案真相如何,臣弟并不在乎。臣弟只是觉得,刑部众官尸位素餐,昏聩无能。
  
  “他们若是会办案,我可怜的平阳又怎会喊冤而死,若非打更人银锣许七安彻查此案,恐怕今日依然不能沉冤得雪。
  
  “科举舞弊案事关重大,希望陛下能重审此案,由三司会审联合打更人一同审理。”
  
  元景帝皱了皱眉,踌躇不语。
  
  誉王立刻大哭:“陛下,我那可怜的平阳.......”
  
  无耻!
  
  孙尚书、大理寺卿、左都御史、兵部侍郎等人脸色大变,平阳郡主案是文官和元景帝之间的一根刺。
  
  兵部侍郎告诉元景帝,云鹿书院的读书人无法驾驭。而现在,誉王则在告诉元景帝,国子监的读书人同样有谋害宗室之心,且会付诸行动。
  
  魏渊心里暗笑,那小子能求誉王相助,在他预料之中,但曹国公为何临阵倒戈,他心里有大致的猜测,不过现在无法验证。
  
  许宁宴虽不擅长党争,但悟性极高,看待局势一针见血。
  
  这时,曹国公和其余勋贵纷纷附和,隐隐与文官形成对抗之势。
  
  王首辅冷眼旁观,内心却颇为诧异,眼下勋贵与文臣对抗的局面是他都没有想到的。
  
  曹国公和誉王不是一路人,而这两者与魏渊也不是一路人,但双方联手确实不争的事实。
  
  是谁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?
  
  这位幕后操纵之人,清晰明确的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,并由此展开策略,寻找能与“敌手”抗衡的势力。
  
  誉王.......平阳郡主案........是他?!王首辅心里闪过一个猜测,他脸色微微一顿,继而恢复如常。
  
  形势急转而下,孙尚书等人心头一凛。此案若是重审,打更人衙门也来掺和一脚,那一切谋划将尽数落空。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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